2020真的是不平凡的一年。而這一年,也恰是我工作的第十個年頭,發生了很多事情,對我也意義非凡。我的2020,可以概括為:疫情封鎖居家半年→連續出差三個月→換公司、適應新工作
關于工作狀態-居家辦公
說明一下,我的上一份工作,除了季度會議需要去公司,其他時間大部分在家遠程辦公,偶爾會根據項目去現場出差一個多月,一直是這樣的一種工作方式,并不是因為疫情才開始居家辦公的。
前老板很開明,給予了員工充分的信任和自由,凡事以結果為導向,不循規蹈矩、不拘泥形式,沒有隨時想要表現自己的控制欲,為員工在照顧家人方面提供了很大的便利。
弊端也顯而易見,脫離監管、散漫無度、工作效率低、難以灌輸企業文化。
至于是否能夠適應,需根據個人的家庭生活環境及工作性質決定,需要考慮的大概有:作息紊亂、24小時待命、每天手機定點考勤打卡、半小時內不回復罰錢等等。還有可能因為待遇的不平等,在未能及時回復同事/客戶的需求時,被人添油加醋地投訴。
是否適合居家遠程辦公,需根據自己的實際條件決定。
關于工作-何為理想工作
理想的工作都是相同的,不理想的工作各有各的不同。
前段時間偶爾在微信群里劃水,有群友上來就問工資待遇,股份、獎金、福利待遇、住宿條件,想要離家近,不想加班、不想出差等等,概括下,就是“錢多事少離家近、睡覺睡到自然醒、位高權重責任輕”,然而就是不講自己會些啥,能為公司做些什么。說他眼高手低,反說我開不起玩笑,問他“電氣設計、 運動控制、過程控制、BATCH、 PM 、MES 、制藥工藝、GMP/FDA驗證等等這些東西會了哪些?”,他又潛水裝看不見,或者又繼續問這些都會了值多少錢,總之是張口離不開錢,做夢等著別人用八抬大轎請去當大爺。
“術業有專攻,得道有先后。”技術在不斷更新的,我也需要持續不斷地學習,無論是對待新人還是群友,都應該保持謙遜,不誤導,也不妄評。作為工控行業,避免不了出差和跟人打交道,既要學好技術,也要學習待人。
工控是個大雜燴,更多地偏向應用而不是開發,電氣、PLC、DCS、MES、網絡通信、工藝等等都得熟悉,即使是入行9年了,我也還是感覺很多東西只學了個皮毛,沒有精通,感覺就是個苦行僧的行業,永遠有學不完的東西。
我的職業生涯-心酸的流水賬
◆畢業
我是2011年電氣自動化專業本科畢業,也算是專業對口,大學感覺并沒學到太多東西,除了畢業論文僥幸地選到了S7-300的實驗項目,在以往研究生才能進的實驗室,花了一個月時間,初步接觸了STEP7、WINCC、部分儀表,才對PLC有了初步概念,之前的課本理論完全聽的云里霧里,所以學PLC還得軟硬件結合才能學得快。
畢業后到了上海新華DCS,那時候另外兩家比較有名的國產DCS是浙大中控和北京和利時。因為感覺考研看書看不進去索性放棄,大四的下半年就直接去上海實習了,實際是2010年的12月25日就出去了,那時候學校管的不太嚴,老師看著公司還可以,沒有堅持讓我留在學校參加畢業實習(也就是參觀下學校附近的工廠以及三峽大壩電站),只說讓我寫篇2000字的論文交了就是。
進了新華的工程部的環保事業部,不出差的時候,在公司裝系統、組網、FAT測試打點等。實習期間就去了邢臺、昌黎、唐山等地出差,主要是水泥廠、焦化廠、污水廠的自控項目,就是組態上位機畫面,干些現場接線調試之類不用太動腦經的活,畢竟啥也不懂,程序也不敢亂動,只能站邊上看老同事寫程序。期間記憶深刻的一次是,公司臨時緊急派我去邢臺建德水泥廠,第一次乘飛機,從上海飛石家莊,業主開車從邢臺到機場接,到了現場安排好住宿吃飯等。老同事在那期間又臨時跑去別的項目幾天,留我一個啥也不懂的新人在現場挨罵,業主著急開機運行,說是一天不生產損失150W,而我連下載程序都不敢,一臉懵逼+惶恐,給領導打電話又被批的一臉糊涂。2011年,即使是看了半年我也還是不會,還是云里霧里沒入門的狀態。
◆入門
真正地入門,算是在2012年初,獨自到唐山豐南焦化廠做一個廢水處理的項目,S7-300+組態王,超濾納濾反滲透的工藝。因為之前負責該項目的同事春節后莫名聯系不上,被客戶投訴,公司沒辦法,派了我這個完全沒有實戰過的新手去頂。
一路轉車從上海到唐山,下了綠皮火車,在零下18°的寒風中凍得鼻涕橫流。
臨時找資料學了幾天組態王,現場白天單點調試、指導安裝隊接線,晚上回賓館總結問題,寫日報/周報,到論壇找資料學習LAD編程,每天學習到至少半夜兩點才睡覺,早上九點繼續到現場調試程序,中午就趴操作臺上睡半小時,坐的凳子還是裝顯示器用的紙盒子。下班早的話業主會順路開車送我回賓館。慶幸地是晚上一般6點以前會下班,走晚了就沒車,那個時候還沒有滴滴、微信,錯過公交就得等一個小時左右才能搭到車。
就這樣憑著年輕能熬,整整一個多月沒休息,從系統上電到運行正常,這項目居然就這么干完了。期間公司有派同事來支援,幫忙做上位機畫面,算是減輕了一部分負擔,我也在此期間跟著同事學會了打魔獸、打RPG地圖(那時候還沒有王者農藥)。玩的第一個獵人英雄,大概20多級的時候,掉進一個坑里,又沒帶爐石,怎么都爬不起不來,搞的沒辦法重新注冊了一個賬號,玩到80級后就沒再打,主要是覺著3D的地圖有點兒意思,現在覺得那個節奏太慢了,也只適合那個年代。雖然那時候有DOTA, 但沒怎么打,雖然一些大學同學比較入迷,而我那時候頂多玩一玩QQ桌球和斗地主,偶爾去網吧也只是看看電影、QQ空間之類。
從唐山離開前,還沒過72小時試車時間,但山東項目催的緊,公司只得發函向總包方保證,“如果離開期間,程序出現問題,由我司承擔損失”云云,之后客戶才很不情愿地放人。在去山東的火車上就不斷地接到客戶的電話,開始技術支持。到了山東陽谷,又是“大權獨攬”,編程、繪圖、現場調試、售后服務一條龍,干完收工。
這兩個項目之后,才終于有點兒做項目的感覺了。以前都是看別人玩,終于等到自己下場玩了兩把,才算是過了把癮,之后再做類似的項目,就輕車熟路了。雖然期間也有驚險、有失誤。例如,在唐山現場調試模擬量信號隔離器,有一次調了快半個小時沒找到信號不穩定的原因,又因為沒睡好腦袋犯迷糊,萬用表忘記換擋,用電流檔去捅了PLC柜的總電源空開,當時是想試試萬用表是不是好的,“砰”的一團火花給我嚇的從柜子邊沿上跳下來,一下子清醒了,還好配電房的抽屜柜也跳閘了,沒有任何損失。其實萬用表的電流檔之前可能就被燒壞了,只是我沒有察覺,一直沒測到電流,以至于讓我犯了迷糊。
再之后是山東項目,空壓機廠家一位新來的小伙,把進去往PLC的DI線接到了空壓機柜內,當時我正在中控室寫程序呢,突然間畫面上所有通訊丟失,預判是PLC柜那邊出了問題,就用對講機呼叫現場配合調試的電工,讓去看看,過了兩分鐘,電工回說PLC柜在冒煙呢,等我小跑150米到了配電室,這位電工大哥還在傻站著看,我火速去扒了空開斷電。第二天等同事到了一起測試,燒壞了7塊ET200M的卡件、一個光端機、一塊CP343,直接損失近四萬。當然,PLC卡件配電設計上也有失誤,所以后來自己負責設計的時候會特別注意公共端及增加保險絲等。
就這樣一直干現場調試工程師到2014年4月,期間調試過西門子、施耐德、AB系列的PLC,用過S7-200/300/400,Logix500/5000,用過STEP7/STEP7 MICROWIN, WINCC/WINCC Flexible, Intouch、factorytalkview,RSView32、用過組態王、力控、杰控,還用過草圖大師畫了三個月的3D圖等等。雖然都沒精通,但也算是見識廣泛了,也在短短三年中積累了大量的項目經驗。
◆向生活的妥協
到了2014年4月,迫于結婚買房的壓力,以及新華即將被正泰收購,只得回武漢找了工作,當年十一在武漢買房,正好滿足了六個月社保的買房條件。如果是當時留在了上海,估計到現在也還是買不了房。上海戶口那時候要至少6年,還得評分,等過了6年黃花菜都涼了。而2014年在武漢買房6500/m2,現在已經2W+/m2。相比之下,2014年的上海三環就均價2W, 基本工資卻只有4000/月,不走都不行,越等越傻眼。
到了武漢,依然是老本行,繼續干現場調試,用的主要是西門子的產品,在工廠實習了半個月,馬上就投入到現場干一個中糧的鍋爐項目,之后兩年就是各種鋼廠、電站、水泥廠的發電/鍋爐項目,干起來也是輕車熟路,估計部分同事也很驚訝我一個新人居然可以短時間成長的那么快,這還是得歸功于前幾年在新華的魔鬼歷煉。在新華的幾年,最多的一年出差達到280天,最短的也超過了200天,大部分時間都奔波于各個項目現場。
到了2016年下半年,才開始接觸目前的中藥制藥行業,依然疲于各個項目救火,協助三四位同事,兩年間經手的制藥項目有三十多個,獨立完成的也有六七個,期間做的最多的是S7-1500和S7-410系列的PLC、DCS, 編程軟件大多是TIA Portal /PCS7 。
◆說多了都是淚
一直到2018年的4月份,又是迫于家庭壓力,婆媳矛盾,后院起火,自己又出差過多……
然后到了深圳求職,本想找個出差少點兒的,心想著等穩定了再接妻兒過來。結果去了韶關鋼鐵駐場,職位是項目總監,聽起來很好聽,但是到了周末基本上就剩下自己一個人在現場了,開著公司的皮卡在灰塵漫天的鋼廠里的十幾個PLC站點瞎轉悠,每天半夜三點還會被路過的火車鳴笛吵醒,一個月就整了個堆料場無線OPC通信和一個割袋機伺服的小項目。
期間小兒檢查出小胖威力綜合征(Prader-Willi Syndrome)(這是另一個悲傷的故事,這里不講),之后無心工作,再加上對工作環境的不適應,跟領導談話后就辭了。在之后不久就去了蘇州。也就是看中了可以在家辦公這一點。
如果不是為了照顧家庭,可以在家辦公,我大概是不會去蘇州的。相對于那些在一個公司干十來年的老同事,我算是跳槽得很頻繁了。我也很想安靜地在一個地方沉淀,在一個行業里鉆研,然而世事弄人,還沒能稍微停留一會兒,命運的巨輪就會無情地碾壓上來。
◆離職的選擇
到了2020年的10月,由于疫情拖了半年,隨著矛盾的深入和情緒的積累,我選擇了離職。這就是我的第三份工作,算是最短的一次,兩年又三個月。
矛盾是源于企業微信群壞事,也正好碰上我脾氣來了。因為在現場調試,廠房里信號不好,打電話聽不清,手頭也正好調試一個200 smart與410H冗余的通訊兩天沒通了,心情很不好,這位不懂技術的領導問的太多給我問毛了,讓他不要再問了,結果下午就在企業微信群里含沙射影地批評,說我有情緒,讓我改改啥的,如果是他當時跟我私聊,倒沒有問題,問題是在一個幾十個人的群里說個人情緒問題,讓我感覺有點兒懵,我的感覺就是這人故意要整我,索性當即懟回去,第二天就寫了辭職信離職,也懶得解釋。直到離職后,另一位銷售的老同事從重慶藥機展返回路過武漢,才一起喝酒簡單聊了下真實情況。
之后差點兒又去了蘇州另一家競爭對手的公司,但在深入了解及老領導的勸誡下,放棄了這種混吃等死的想法。為啥叫“混吃等死”呢,因為這兩家公司公司性質類似,工作模式一模一樣,老東家的很多人都是從這個公司出來的,是老冤家了。雖然給的福利待遇都超過原公司,但我如果去了就是給人當槍使,必然傷及老東家的利益。公司之間的競爭我也可以理解,但我覺得做事做人都要有一定的原則和底線。
◆我的感受想與你分享
從職業發展的角度講,我自己并不愿意去那種沒有技術氛圍的公司,也不建議半吊子的同行去,畢竟又想學技術又想要兼顧管理,是非常難的。公司也如同個人,有自己的發展階段,有自己的生存策略。但是還是建議同行的新人要去技術氛圍濃厚的公司。
如果你覺得我這是個例不值得參考,那么我還可以再舉個例子,也是我武漢的同事(我之前在項目上帶了半年),被蘇州的客戶挖去干了一年多。雖然他去蘇州之前我有告誡“去攢項目經驗還可以,想學東西很難”,再加上他個人性格靦腆,跟一幫整天研究厚黑學、煙酒熏天的人在一起,想要靜心學編程,大概是不能適應的。其實我在這位同事身上也能看到自己的影子,不過我比他臉皮可能厚一點兒,多吃了幾年干飯而已。
做工控編程、PLC、電氣、自控,好一點兒的出路大概是進外資,借助大的平臺學習高端技術,后面的路就會輕松很多。詳細的我也沒資格深入去講,我也還是個應用級別的工程師而已,眼前能做的就是基于工藝,繼續完善提升個人能力。
只要有人的地方,就沒有密不透風的墻。但對我個人而言,自然是能單純一點兒就單純一點兒,生活越簡單越好,不愿意在面子或者感情里面浪費過多的精力。
總的來說,選擇一份工作之前,得了解下自己的能力范圍,了解一下自己的最終愿望,而不是為錢賣命,為了眼前小利或者好聽的頭銜忘乎所以,浪費青春。腳踏實地、實事求是、不好高騖遠,也不因循守舊,走適合自己的路。
作者:羅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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