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久前看到一份人均GDP排名，讓我大吃一驚：黑龍江排名倒數第二，比云南、貴州、西藏、青海這些傳統落后地區還要低！東北其他兩個省略好，但也差不多。建國之初，中國80%的重工業和鐵路都是在東北的，農業也是最發達的地區。同樣的政治制度、同樣的人種，東北發展速度慢的真正原因是什么？ 我突然想到兩條經濟學方面的原因。

1、產品價格不等于社會價值
改革開放之前，中國常說兩句話：農業以糧為綱，工業以鋼為綱。糧食和鋼材對社會的價值很大、價格卻不高。生產糧食和鋼材的人或企業往往不賺錢。反之，演藝明星賺錢多、煙酒賺錢多、賣古董的賺錢多，但社會價值卻較小。

我們知道：市場配置資源的邏輯是：只要產品過剩就應該把一些資源配置到其他行業，產品就不會賺錢。人們吃飽喝足后，糧食和鋼材有了多余，價格就變低了。工業農業不是不重要，但卻不賺錢。

國企掉頭慢、民企掉頭快。只要政策允許，容易賺大錢的行當民企都能更快地占領。這是民企比國企更容易賺錢的重要原因。

2、經濟發展不是做加法。
我過去總認為：錢是一塊一塊地掙的，經濟發展是做加法。其實不然，不論是個人還是地區，經濟發展往往是“馬太效應”：越有錢就越容易有錢。

有件事我印象特別深。若干年前，上海地鐵一號線延伸到寶山。附近的房子每平方米漲了3000塊錢，加在一起漲了上百億。而每公里的地鐵造價也才幾個億。所以，地鐵建設讓社會總財富驟然增加了。類似的情況還有很多。比如，企業用高薪請到高級的人才，人才又會為企業創造更多的價值。所以，經濟發展并不是做加法。

根據這兩條，我們可以看看東北經濟發展慢的原因。

在市場經濟的背景下，要賺錢必須響應速度快。東北以傳統的工農業為主，是不賺錢的產業。東北的經濟底子好，人們轉型的壓力反而小，民營經濟也就弱。從市場主體來看，東北骨干企業都是國企，響應速度肯定趕不上“唯利是圖”的民企。經濟發展慢了，進一步導致人才流失、市場流失。從這種意義上講，東北發展慢是競爭落后的結果。這種情況不僅發生在東北，華北也開始步東北后塵了。

在我看來，東北還是有優勢的。這個優勢就是“市場優勢”。市場的買方就是東北、乃至全國的工業企業。國企可以把一些有技術含量的部門劃出來，進行混合所有制改革，在服務自身的同時服務社會。走到這一步，市場環境就變得特別重要了。

作者：郭朝暉(工學博士，教授級高工。企業研發一線工作20年；優也科技信息公司首席科學家；東北大學、上海交大等多所院校兼職教授。國內知名智庫、走向智能研究院的發起人之一。原寶鋼研究院首席研究員)